想一想:你上次出席喪禮是在甚麼時候?再想一想,你上一次跟著父母去弔喪是多久以前的事了?你是否還記得父母當時說過的話、做過的事?
是否有過這樣的經驗?你跟著父親參加了一場喪禮,然後你發現,原來那是一位曾經那樣幫助過父親、與父親一起共患難的摯友或親人,於是,你突然體會,為甚麼父親那麼固執地非來不可。你聽著父親那些年輕歲月的點點滴滴,看著他與週遭的親戚故友絮絮叨叨,突然,你對那位常常令你不以為然的父親,有了新的瞭解……
想一想,你是否曾經帶著孩子去出席喪禮?在喪禮上,你是否牽著他的小手,跟他分享你的成長故事,把他帶到同來悼念的親人面前,一一告訴他,這位是阿姨、這位是叔公呢?
悼念,是一種身體力行的教育,它讓孩子體認了人與人之間深刻的情感,它彌補了冷漠社會中的孤獨與疏離。因此,悼念是成年人對下一代無可規避的責任。
上個星期三,寬中一放學,音樂團體的同學就在學校緊急練習。當晚,陳老師的追思禮,浩浩蕩蕩地來了三輛巴士的寬中生。在老師的靈前,他們唱著老師寫給寬中的歌、奏著老師最愛的音樂。這一切都是學生自行組織的,連巴士都是學生自己付費的。校方,只是一個安靜的旁觀者,不攔阻,但也不協助。
星期四,陳老師出殯,寬中派出了近70位學生代表,然而,這個人數遠遠無法乘載寬中人對老師的追念。觀禮的人群中,還有許多個別出席的音樂團體成員,他們全都不獲學校批准,卻堅持護送老師的最後一段路;他們向校方請的是事假。
在校內,沒有任何悼念活動,連報告老師逝世的廣播也沒有。據悉校方的理由是:陳老師不是在職老師、校方無法開先例、校方不能厚此薄彼、校方會面對他人的質詢……
是的,陳老師離職17年了。但17年來,老師帶著校園內的音樂種子,走了更長更遠的路。合唱團等精英同學,在老師的帶領下,到新中港台演出。寬中的“南方之路”、“走出校園”、“一起回家”,陳老師是策劃人之一。2005年,古來分校禮堂落成,陳老師親自指揮200人的“黃河大合唱”,這不僅是古來的第一場合唱音樂會,更是分校澎湃輝煌的起步。去年,分校校慶的千人宴募款活動,舞台上那熱切揮舞著雙手的,是已經患病的陳老師。
對比寬中對陳老師逝世的“低調”與“理性”,隆中華的學生卻在一日之內搜集了陳老師的生平事跡,不僅張貼在校園內的看板上,還向全校廣播。同學們甚至在考試期間要求校方讓他們南下弔喪。這一切,隆中華對學生不僅支持,而且引以為榮。
寬中的“冷處理”,傷透了許多師生及校友的心!早在19世紀,德國社會學韋伯就已經預言:理性主義加工業社會加科層制度(bureaucracy),將帶來不可避免的悲劇,人將活在各種條文及規則的鐵籠中。今天看來,這個預言竟在校園實現了。
陳老師去世了。透過這場喪禮,大人向學生傳達了甚麼訊息呢?每個人都會老去,每個人都要退休,今天還在位的人,當離開後,會期待獲得下一代怎樣的對待?
星洲日報/六日譚‧作者:陳玉芬‧教育工作者‧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‧2008.08.08
1 条评论:
无意间来到这里,在这12章关于陈老师的文章停下了,很仔细看了一遍,感触良多。陈老师不认识我,但我不可不认识他,我还在合唱校队(兴华)的时候,我知到宽中合唱团水准很高,有很完善的训练方式,我知道宽中合唱团出过很棒的专辑,我知道他们是合唱比赛的常胜军,我知道他们唱“回声”我们就输定啦,哈哈,当然我更知道他们的陈老师功不可末!很荣幸,我认识这位宽柔的音乐巨人,打从内心就很仰慕他...
老师,我不是你的学生,但,允许我在这里叫你一声,陈老师好!有机会我会探望你,给你鞠个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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